倏忽涌起的怒气使那张惨白的脸染上了几分血色,一双黑曜石般的眼眸在天光映衬下闪着微弱光亮,好似万丈深渊下被月色照耀的寒潭水。
这些年来,即使金銮殿上奸诈贪婪心怀叵测的老狐狸们在他眼皮子底下使用那些鬼蜮伎俩,他也能不动声色的仿佛若无其事一样,偏就摊上江江的事,他的情绪屡屡失控。
她恨他害了旁的人,他恨她为了旁的人作践自个儿。
尊者与嫔妃之间剑拔弩张的对峙远不是一个帝王案前的大监儿有胆量插嘴的,梁茂捡起那只越窑海棠花碗和碎掉的汤匙躬身站起欲退后避一避,然而就在他侧头的刹那,余光瞥见那个被压在榻上的姑娘指尖紧攥着的簪子时,浑身一僵,握在手里的碗勺再一次扑通一声掉在了地上。
“陛……陛下……”
瞧着那根一头握在宋嫔手心,一头不知何时刺入尊者胸口的簪子,梁茂一瞬慌了神,而涉事者却一点儿反应也没有,只垂下眸子看了一眼刺破绒衣插进自个儿心口处的金丝八宝攒珠簪,平静的仿佛那不是能要人命的利刃,而是掸走衣物灰尘的藤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