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提起偷鸡蛋,桃花娘脸上就讪讪的。
乡亲们瞬间就不信桃花娘的了。
春兰婶叽叽呱呱地笑:“桃花她娘,你是不是早上在三花这吃亏了,瞅着你儿子回来,就撺掇你儿子上三花家偷东西来了?”
“准是这么回事!”立马便有人附和。
大家伙越说越觉得就是这样的,便都嘲笑起桃花娘来。
桃花娘百口莫辩,干脆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哭大闹,咬死了就是水荇勾引何阿生,被李三花一口浓痰啐在了脸上。
“放你娘的屁!嘴烂心也烂的下贱玩意儿,养出来的儿子就知道偷鸡摸狗吃喝嫖赌,还想赖上我家水荇?也不撒泼尿看看自己的德行!”
“我家水荇就算是去偷汉子,也不会眼瞎看上你家何阿生!你家何阿生算个屁!老娘守寡这么多年都看不上他,就他这样,还能引得年轻小媳妇动心?我呸!”
李三花骂一句,就踹那何阿生一下。
何阿生眼睛都红了,想还手,却被虎子几个小年轻死死地按在地上,动弹不得。
见李三花扇了何阿生好几巴掌,李铁牛忙喝住她:“三花,够了!别把人打坏了,都是乡亲,你说吧,想怎么处置这小子,是在村里祠堂私了,还是绑去公堂?”
在祠堂私了可大可小,往大了说,就要把何阿生给赶出山后村,往小了说,也得将何阿生吊起来,狠狠地打一顿。
绑去公堂就更简单了,县老爷惊堂木一敲,少说也得叫何阿生蹲几个月的大牢。
李铁牛不希望两家结仇,但李三花性子太犟,水荇也是真的挨了打,又受了委屈,于情于理,他作为村长,得先问过李三花的意思。
不然,那就是偏帮何家,别说李三花不服气,村里大部分李氏人家也不会服气的。
李三花想都没想,铿地一声敲响大铜盆:“送官府!叫县老爷审审他!何家这小子从来不干好事,说不准这回去了公堂,还能改了性子呢。”
春兰婶、二大娘等人都赞同李三花的意思,李铁牛却觉得不妥当。
这一送官府,那不就结下仇了吗?
他便劝李三花:“三花,算了吧,你家也没丢东西,何阿生也挨了打,这事就这么过去吧。”
“村长!你得救救我们家阿生啊!”
桃花娘见状,忙抓着李铁牛的裤腿大哭。
“他爹死得早,我一个寡妇拉扯两个孩子,不容易呀!好不容易把孩子都拉扯大了,正是要享福的时候,李三花现在把阿生送去蹲大狱,那就是要了我的命!我家的天都要塌了!”
李铁牛很动容,赶紧把桃花娘扶了起来,李三花却根本不吃这一套。
“你那儿子有跟没有都一个样!说不定你儿子蹲大狱改了性子,回头你还要感谢我呢。”
桃花娘抹了一把眼泪,恶狠狠地瞪着李三花:“总比你养了个傻儿子强!”
“你说啥,你给老娘再说一遍!”
眼看着要打起来了,水荇赶紧叫住李三花:“娘!咱们既然捉到了贼,就别扯皮了,该送官府送官府,说这么多反而自己生气上火,划不来。”
她拍拍宝儿,叫宝儿背自己回去:“娘,咱们回家吧,这儿就交给村长来处置,大晚上怪冷的,叫乡亲们陪咱们干站着,也不好。”
水荇几句话浇灭了李三花的火气,再加上二大娘等人从旁劝解,李三花终于点头回家。
水荇又笑着感谢乡亲们:“多谢大家伙帮我家抓贼,今日太晚了,等过几日赶集,我去集上买些好茶来,请大家伙上我家吃茶。”
她长得好看,笑起来尤其亲和,乡亲们都很受用。
二大娘私底下戳了戳李三花的胳膊,不无羡慕地道:“三花,你这媳妇真的娶对了,瞧,多会做人。”
李三花心里高兴,嘴上哼哼唧唧:“就是瞎折腾!拿着老娘的东西做人情,看把她能的!”
转过身又嘱咐宝儿把水荇背稳一点:“别把你媳妇儿摔了,小心她的胳膊!”
一家三口回了家,李三花连夜去二大娘家借了药酒,给水荇揉胳膊。
宝儿站在炕前,看到水荇肿起来的胳膊,眼圈儿都红了。
他手舞足蹈地比划着,说何阿生拿起来的石头有多大:“娘,何阿生不是好人!”
李三花一阵后怕。
这么大的石头,要是砸在宝儿的脑袋上,宝儿就没命了。
得亏水荇救了宝儿。
李三花就更加稀罕水荇了,搽完了药酒,特地嘱咐水荇。
“这几日你就好好养着,别干活儿了,家里也没什么活儿给你干,实在是闲得慌,就教宝儿念诗,我看宝儿脑袋瓜灵得很,你教的东西,他都记得住。”
水荇答应了一声,从贴身的衣裳里头掏出了那个钱袋子。
“娘,这是宝儿在河边捡的钱袋,我看料子很考究,怕不是咱们庄户人家用得起的,明儿个咱们去镇子上买些茶叶,顺便交给里长吧。”
水荇本来想交给李铁牛的。
但刚刚她看得很分明,桃花娘一哭,李铁牛就心软了。
明明是何阿生的错,李铁牛作为村长,竟然一句话都不说,多少叫人寒心。
她敢保证,今晚上桃花娘求一求李铁牛,李铁牛明早肯定会站在何家那一边。
因为这个,水荇信不过李铁牛,不如干脆就交给里长。
“交什么交?”
李三花赶紧把钱袋子揣进袖子里,狠狠地戳了水荇的脑袋瓜一下:“你这个傻孩子,咋一点心眼都没有呢?”
“这里头都是钱啊!咱自己留着不好吗?交出去干啥?你以为交给里长,里长就能找到失主了?保不齐里长自己先贪下来,你可别傻了!”
水荇本能上觉得不妥。
“娘,要是没有这个钱袋子也就罢了,但你仔细看这个钱袋子的料子,那可是缎子,那上头的字还是用金线绣的,这肯定是有钱有身份的人家用的。”
“这种人的钱袋子,怎么会落在咱们村的小河边上呢?这里头肯定有蹊跷,咱们要是自己留下来,万一将来出点事,咱们可就说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