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
苏月坐在紫檀木雕花大床上,手捂着被勒出淤青的颈脖,看着眼前古色古香的屋子,以及跪在地上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小丫鬟。
还是接受不了自己穿越了的事实。
她只是开车被人追尾,脑袋磕在了方向盘上,怎么就穿越了?
穿越就算了,好歹给她穿个好点的身份吧?
穿成个弃妃,还是个人人喊打的弃妃,就太坑人了点儿。
苏月穿来已经半个时辰了,除了眼前这个小丫鬟外,没见到第二个人,从这小丫鬟口中,她把自己眼下的处境摸了个七七八八。
原主和她同名,也叫苏月,是长宁侯府嫡女,不过生母在生她时血崩死了,父亲长宁侯续弦,娶了继室,虽然没有有了后娘就有了后爹,但情况比这还不如,长宁侯常年驻守边关,一年也难得见上一回。
一年前,先皇临终将她赐婚给了自己最疼爱的幼子,当今的战神明王萧承易。
但她性子木讷怯懦,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样样不通,为明王厌恶,明王不愿接受这门亲事,负气去了边关,上了战场。
一个月前,边关传来噩耗,萧承易在战场上被北凉大将所创,重伤昏迷不醒,萧承易的母亲明太妃病急乱投医,决定给儿子冲喜,匆匆将苏月迎娶过门。
然而成亲当天,却收到边关传来的捷报,萧承易重伤是假,这一切只是他诱敌深入,瓮中捉鳖的计谋……
北凉皇帝胞弟被杀,北凉溃不成军,投降求和。
三天前,萧承易率大军凯旋归来,然而等着苏月的不是圆房,而是一纸和离书,明王将和离书扔她脸上,要她滚出明王府。
苏月和萧承易的亲事是先皇临终所赐,和离是对先皇的大不敬,苏月的外祖父是当朝御史,得知此事,替苏月抱不平,在议政殿上弹劾萧承易,无果之下,以死相谏。
幸亏当时有位大臣眼疾手快拉了一把,卸了几分力道,才没有撞死,只是撞晕了过去。
今日是老夫人的娘家长嫂承恩伯府老夫人过寿的日子,老夫人和大夫人都出门贺寿,苏月担心外祖父的伤,趁机偷溜出府去探望,然而还没到外祖家,就有小厮前来传话,让她先来承恩伯府贺寿。
苏月不知这是个计谋,转道来了承恩伯府,受尽讥笑嘲讽不说,还被人吊死在承恩伯府花园西北角,伪装成她不堪折辱寻死的假象,惹怒了承恩伯府上下,被丢在了这间屋子里。
砰!
苏月在想事情,突然房门被粗暴的踹开,走进来一穿戴华贵,但脸色不善的妇人。
正是这具身子的继母,长宁侯夫人王氏。
她眼神冰冷的走进来,眸光只是从苏月脸上扫过,苏月就感觉到了她的杀意。
“敢在承恩伯府寻死,我成全你!”
当下两丫鬟粗暴的把苏月从床上拖下来,就要把药往她嘴里的灌,苏月奋力挣扎,将那碗加了砒霜的药给打翻。
看着摔落在地,四分五裂的药碗,大夫人冷笑连连,“以为摔了药碗就能逃过一死?”
丫鬟直接上来喂苏月砒霜。
苏月心下惊骇,难道她要刚穿来就要被毒死了吗,苏月挣扎道,“就这么急着取我的命?今日是承恩伯府老夫人寿宴,大喜日子见血,你就不怕给承恩伯府招血光之灾?!”
血光之灾。
这四个字成功让大夫人迟疑了,在心底权衡利弊,一条贱命,她什么时候取都行,犯不着惹承恩伯府不快。
大夫人摆了下手,抓苏月的丫鬟放手,苏月跌坐在地,大夫人居高临下道,“给承恩伯府添晦气,你以为老夫人还会保你?我就是放你离开承恩伯府,你也休想见到明天早上的太阳!”
苏月也笑了。
现在放弃了要她的命,那她这条命,她大夫人这辈子也休想再取走了。
大夫人走后,小丫鬟芍药把苏月扶起来,迈步出门。
一路上不知道惹来多少人指指点点,零星碎语钻入耳,虽然苏月早有预料,但还是觉得残忍,她只是倒霉被先帝赐婚给了明王,她何错之有?
要休她的是萧承易,可所有人都觉得她该死,被休回长宁侯府,就该一辈子再不出来一步!
同为女子,受到不公平待遇,不沆瀣一气,反倒落井下石。
原主被杀,这些人都是侩子手!
胆小的还只是背后议论,胆大的当着苏月的面就毫不遮掩的鄙夷,甚至唾骂,“没见过这么肮脏的心,自己不好过,就让人大喜日子也不痛快!”
苏月停下脚步,转头冷笑道,“你这茅坑一样臭的嘴,又干净到哪里去?”
“你!”
大概是没想过苏月会回嘴,那姑娘气到说不出来话。
一旁有看不过眼的帮腔道,“被明王休弃,有骨气的就该一头撞死在明王府里,而不是跑来承恩伯府上吊!”
“我要是你,我都没脸出门!”
真是往苏月枪口上撞,苏月气笑道,“我为什么没脸出门?给我和明王赐婚的人是先帝,他既然给我赐婚,我就配得上明王!”
“还是你们觉得先帝没眼光,临死还要坑自己儿子一把?!”
那姑娘瞬间哑巴了,因为先帝临死前赐婚是不争的事实。
苏月眸光横扫过去,语气清冽压人,“明王与我和离,从此我和他桥归桥,路归路,我就当自己未曾上过他明王府的花轿,我犯不着为一个看不上我,有眼无珠的男人寻死觅活。”
“我今儿把话撂在这儿!”
“我苏月这辈子不仅会再嫁人,还会嫁一个情投意合的夫婿,并让他明王亲自送我上花轿!”
苏月撂下豪言壮语,在一众目瞪口呆的眸光下,迈步出了承恩伯府。
众人面面相觑,心生同情。
“看来长宁侯的女儿是没受住被休的打击,得了失心疯……”
马车里,芍药想到苏月大庭广众之下说的话,就觉得脸火烧火燎,“姑,姑娘,你为什么要说那样的话……”
本来就够遭人笑话了,那些话一说出来,就更雪上添霜了。
苏月叹息,她也不想说那些话,这不是没办法么,“现在所有人都知道我不会为明王寻短见,我若死了,必是被人所害。”
芍药茫然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样大夫人就不能逼姑娘喝毒药了。”
她清秀的脸上担忧一扫而光,高兴起来。
只是这样的高兴并没有持续多久,芍药发现这不是回长宁侯府的路,她掀开车帘冲车夫道,“你要把姑娘带哪里去?”
车夫赶着马车,头也未回,“奉老夫人之命,送大姑娘去归元寺反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