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菊娘,你被亲父和丈夫磋磨,不敢反抗,只能从杀人中获得快感,所以你一定会护好凶器。但根据调查,你除了娘家和夫家,并无其他居处,至于你做的营生,那么点小摊子,你更是不敢将这么重要的东西放在那里。”
“刚刚你同时提到亲父和丈夫时,对丈夫的恐惧和憎恨已经超过了亲父,所以你应当将凶器放在了夫家。”
宋月红断言。
可陈小平却奇怪了,“不对啊,她既然这么惧怕丈夫,怎么还敢将凶器放在夫家?就不怕被发现,被她丈夫误会要杀掉他,遭来毒打吗?”
张勇也是点头,“依我看,放在娘家更好,若是被发现了,可顺道嫁祸给她父亲,她也能完美脱身。”
宋月红闻言,摇头一笑,松开按着菊娘的手,回到桌子后,坐下,简单解释。
“若是菊娘没杀人,只是在筹谋杀人的话,她会将凶器放在娘家。可她已经杀过了数人,杀人对她来说就是泄愤,是一种解脱。将凶器放在夫家,等她对丈夫的行径爆发时,可以直接动手杀人,事后只要将事情推脱在死去的丈夫身上,她一样可以脱身。”
可惜啊!
还未到这一步,人就被抓住了。
张勇和陈小平沉默着看向突然笑起来的菊娘。
这个反应已经证明了宋月红说的都是对的。
“我以为县衙的人都是蠢货!废物!当年连我男人打我的事情都管不了,杀人案他们更破不了。可我没想到竟然出了你这么一个变故,老天不公啊!”
“你为什么要现在出现?为什么不等我狠下决心杀掉那两个禽兽后再出现?为什么?!他们都该死啊!”
菊娘嘶吼呐喊,怨恨和不甘心在空中徘徊。
陈小平自从进入齐安县县衙后,也跟着张勇处理过很多的案子,可菊娘令他动容。
手上的笔也不自觉顿住了。
张勇神色不变,沉声说道:“无论任何理由都不应该成为你杀人的借口,你毁掉了六个家庭,也毁掉了还待在监牢里,一直不肯说出你身份的三个帮凶。”
菊娘闻言,笑了起来,很是不屑。
“不肯?你也太高看他们了!是我抓住了他们的把柄,是我威胁他们,只要不说出我的身份,不管事成还是被抓到了,我也不会供出他们的。”
案情明了,只待张勇带人去菊娘夫家找到凶器后,便能画押定案了。
就在张勇离开,陈小平带着菊娘要去牢房时,宋月红将他拦了下来,再次看向了菊娘。
菊娘面无表情,像是已经认命了。
可宋月红只说了一句话后,菊娘和陈小平的情绪再起波兰。
“是谁叫你做这些事情的?”
陈小平惊呼:“你什么意思?难道菊娘不是凶手?”
菊娘当然是凶手。
宋月红十分肯定,“她当然是。可她一个被磋磨到意志消磨的可怜女人,怎么可能有计划地杀掉那么多人,知道用身体为诱饵杀人,连杀几个人后,被抓来也没有怕。”
“莫说是她,我想便是你这个捕快,在被抓进大牢后,也该惊恐万分,哪还能和我争辩呢?”
陈小平这才明白,他迅疾看向菊娘,面露恐吓。
“说,是谁教你的?”
菊娘没有说话,她只定定看着宋月红,忽然一愣。
对面这个眼前的姑娘没了刚刚的咄咄逼人,询问这个问题,更像是单纯多问一句。
有没有答案也无所谓,想到这,菊娘猛然松了一口气。
那人是她的恩人,她相信,只要宋月红不出声,她便是死,也会保全那人的。
陈小平多番询问无望,连忙看向宋月红,希望她能帮忙。
“我已经抓到了凶手,完成了我和大人的赌约,接下来就辛苦你们了。”
宋月红目的明确,如今达成,就不会多生事端。
更何况……
她看向门口,就见一条门缝悄悄地合拢。
应该处理这件事的人听到了,他会去处理的。
门外。
高逐带着安一和张勇离开大牢,回味宋月红的未尽之语。
他迅速发号施令。
“张勇,你速去菊娘夫家寻找凶器。安一,立即去调查近半年来,菊娘密切接触的人,尤其关注外来人士。”
“是!”
张勇和安一应下,迅疾离开去办。
说来也是好笑,张勇带人到了后,菊娘丈夫躺在床上叫嚣让菊娘伺候,等看见了张勇等人身上的官服后,吓得脸色煞白。得知菊娘犯事后,更是要以休妻撇清干系。
可惜,没人管他,在厨房灶台灶眼的柴灰下,找到了一个破旧的匕首。
让仵作验过,匕首的宽度长度都和死者身上伤口吻合,案情水落石出。
张勇也在第一时间去往高逐面前,禀告。
烛光下,高逐放下手中毛笔,白皙修长的手指拂过刚写完的奏章,眼里泛起丁点的笑意,漾起一阵阵的涟漪。
“倒是个真有本事的人。你亲自跑一趟,让人尽快赶制出适合她穿的捕快制服。”
张勇犹豫了会儿,还是将心中疑虑说了出来。
“大人,宋月红毕竟是一介女子,您若是真的让她入职捕快,只怕大家都会不服。”
也包括张勇自己,虽然亲眼所见宋月红的本事,可这么轻易就让人越过衙役,不用考试,直接成了捕快,还真的很不痛快。
高逐看了出来,不屑一笑,眼神逐渐冰冷,正要开口。
安一也走了进来,先给高逐行礼后,站起来朝着张勇冷笑,“张捕头好大的架子啊,就连大人的命令也算不得数了?”
张勇闻言,面色一变,赶紧表忠心,“不敢,属下这就去办。”
“去吧。”高逐点头。
张勇起身,暗中瞪了眼安一后,这才转身离开。
安一不屑,回禀要事。
“主子,按您的吩咐,查到了在一年前,菊娘家邻里说过,曾见过有一个男子多次进过菊娘家,听说是菊娘娘家远房亲戚后,就没关注过。但我派人去菊娘娘家查过,并没有什么远房亲戚,这个人的嫌疑很大。”
只是……
安一跪下请罪,“属下无能,还没有查到此人的身份。”
高逐摆手,“起来吧,此人能潜伏一年之久,绝不会只为了让一个妇人杀人泄恨。”他面露深思,手指在桌面缓缓敲击。
一下一下。
忽然!
停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