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因微笑道:“半道捎上的。”
宋隽言助理有三个,只因行程忙,许多事需得几人联手安排,才不至于时间冲撞。
半道捎上……
只怕早就打定好了主意,要陪他的未婚妻来选礼服吧。
宋满微微掀起眼皮,恰好撞进男人的视线。
幽深、冷硬。
是瞧陌生人才有的眼神。
一旁沈知因歪头,冲进两人交错的视线。
宋满被吓了一跳,连忙垂了脸。
“满儿你不会介意吧。”
宋满怎敢介意,何况还是男主角。
她笑着摇了摇头,很识趣地坐到了副驾。
这个位置透过后视镜可以轻易地看见并肩坐的两人。
他们其实并没任何亲昵动作。
甚至,上了车的宋隽言有些忙,一直不停地敲打着手机屏幕。
沈知因见状也不打扰,只偶尔把手机递过去给宋隽言看一眼,说一句,“这个呢?”
又或者,“还是刚刚那个吧?”
宋隽言虽然都是简短的‘嗯’、‘还行’,但句句皆有回应。
两人的相处稀疏平常,却又叫人觉得分外温情。
任谁能料到,半月前两人压根互不相识?
他们是利益的捆绑,是权富的结合。
可人非草木,日积月累,谁能保证不会酝酿出感情?
就这样,一点一点,回归正途。
如自己所期盼的那样。
难过又兼酸涩的情绪,像轻雾一样漫上来,宋满深深吐出一口浊气,把头撇向窗外。
……
十几分钟后,车子在一条偏僻小巷停下。
宋满下车,转身关门时,看到宋隽言绕过车,给沈知因开门。
沈知因将手搭上他掌心的一瞬,他迅速合拢,攥紧,如握珍宝。
宋满喉咙莫名一哽。
沈知因却在这时看向了她,“怪叫满儿看笑话的。”
宋隽言笑了笑,“未婚夫妻,有什么好笑话的。”
是了,他们是未婚夫妻。
以后更会是夫妻。
自己一直这么矫情,难忘,才是那个笑话。
宋满撑起一点笑容,“小叔说的是。”
她关上车门,转身,和宋隽言四目相对。
紧接,错开视线。
男人眼神一沉,手搭上沈知因的腰,往里走。
宋满沉默地跟在后面,随两人从一道隐门上了二楼。
本以为这地儿偏僻,又老旧,裁缝店名气虽大,装修应当也好看不到哪儿去。
没想,推开门,像推开了上世纪的画卷。
整个屋子修得十分复古。
绿漆的墙壁,地上铺着厚厚的枣泥色绒毯,脚踩上去一点声儿也无。
店主张姨坐在窗边,把缝纫机踩得轧轧响。
见到三人,张姨拿手指向一边,“自个儿挑。”
有手艺傍身的大师傅,性子都傲。
沈知因早有准备,径直走过去,拿起一件。
“刚在车上瞧图片觉得都还行,实际来看,还是这件好。隽言,你觉得呢?”
宋满视线移过去。
束腰,大v领,缎面的材质很考究身材。
宋隽言还没开口,一旁张姨掀起眼皮,直言道:“你不行,你骨架太大塞不下,这个姑娘倒是可以。她腰细有折角,肩也漂亮。”
张姨视线落在宋满身上。
宋满一怔。
沈知因眼神瞬间暗了几分,似笑非笑,“倒是可惜,满儿能穿,却不适合穿。”
再能穿,这辈子也穿不了。
是说她身份不适合。
宋满胸腔发闷。
宋隽言道:“我未婚妻喜欢,张姨您看着改一下?”
换其他人这么说,张姨必不会搭理。
可对象是宋隽言。
张姨拨冗起身,拿着软尺在沈知因身上挨个比划。
沈知因脸色明显好看许多,“其实也不用这么麻烦的,我另外挑一件也成。”
宋隽言笑,“一眼喜欢的东西,没必要将就第二眼。”
沈知因笑容娇羞。
宋满杵在一边,险些听不下去。
她转过头,随意挑了一件。
抹胸短款的礼服,不是很出彩样式,胜在走线流畅,绣工精致。
阮文华有意叫宋满也挑一件。
沈知因知道,瞧见她的动作,立时开了口:“满儿是你的侄女,订婚那日少不得要她出力,这件短,方便,她穿正好。”
短、方便,出力。
隐喻她即便是宋家养女,其实也只配伺候人。
宋满不说话,拿了礼服就往更衣间走。
贴满花的窗开了一线,隐隐透着泛潮的味道,军绿色吊扇‘嘎吱嘎吱’地转动。
宋满换上礼服,背后拉链似乎勾住了什么,拉不上来,也扯不下去。
反复几次后,宋满情绪有些崩溃了。
她禁不住想,怎么连你也欺负我!
身后传来脚步响,宋满以为是沈知因进来了,揩了一下眼角,忙道:“我马上就换好了。”
门‘嗙’的一声关了,紧接,一只手从背后伸了进来,灼热的温度,瞬间烫得宋满一个哆嗦,鸡皮疙瘩骤起。
她慌忙撤身。
那手猛地一按,死死箍了她的腰,男人高大的身躯立时贴了上来。
“还要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