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云不知何时聚集在一处,淅淅沥沥的小雨逐渐变大,本就蜿蜒的山路变得越发难开,形成的雨幕使视线受阻。
江承安从最开始的轻视,逐渐变得凝重。
一直紧跟在身后的陆轻禾,表现出乎他的预料。
以往每一次的赛车,早在第一个弯道他就会和其他车辆拉开距离,可如今赛程已经过半,却还没有甩掉身后的尾巴。
他第一次体会到了打脸的感觉。
“该死!我要是输给一个女人,面子还要不要了?”
江承安低声骂了一句,不远处又是一个弯道,无论如何都要在最后的弯道拉开距离!
他一脚油门踩到底,没有减速的迹象。
紧跟在后方的陆轻禾察觉到江承安的意图,眉头紧锁在一起:“疯了么?这样下去是会出事的!”
果不其然,江承安在极限下漂移,车轮突然打滑,整个车身不停晃动,失去了平衡。
旁边就是陡峭悬崖,这么高的距离,一旦滑出山路,定会车毁人亡!
陆轻禾眉头紧锁,幽深的眸子是前所未有的坚定,她一脚油门踩到底,直接撞向了江承安的车屁股,原本已经向外滑的车子被改变了轨迹,狠狠地撞在了旁边山壁上。
而陆轻禾的车子,失控的原地打转,车身随着离心力冲出了山道,坠落悬崖。
唰——
大屏幕上全程播放着赛程,出现事故的第一时间,所有人倒吸了一口冷气。
乔可可脸色苍白的跌坐在地上,顾不上淋下的雨水,大声哭喊着:“快救人,快救人啊!轻禾不能有事儿!”
山顶上,顾淮辞脸色冰冷的站起身,垂在两侧的手紧握成拳,转身快步朝出事地过去:“营救!无论生死,我都要看到人!”
轰——
突然山崖下一声巨大的爆炸声,一团刺眼的光照亮半边天,燃烧的火焰烧的空气扭曲。
奔向事故现场的人心跳一顿,看着被灼烧得泛红的天边,每个人的心都沉了下去。
一场赛车比赛,今夜要酿成惨剧了。
此刻,从悬崖掉下来的陆轻禾落在不远处的草丛里,车子坠落的瞬间,她为求一线生机,推开车门跳了出来。
下坠的过程,身子砸断了数不清的树枝,四肢百骸传来的剧痛,好似骨头架子都散开了,血液和温度飞速流逝,她知道自己现在的情况很严重。
滂沱大雨打在脸上、身上,吸取着她为数不多的温度,远处爆炸的车子碎片划伤她露在外面的肌肤,无法被大雨浇灭的火焰,在她逐渐涣散的眼眸中形成倒影。
难道就这样死在这里么?
陆轻禾垂眸无力的笑着,还未让渣男付出代价,灌注无数心血的产品还未研发成功,害得陆家家破人亡的罪魁祸首还未找到,怎么就能这么死了呢?
她真的好不甘心啊……
隐约间,一道修长的身影从茂密草丛后作出来,在雨幕中蹲下身将她抱入怀中,强劲的好臂膀将她消瘦的身子稳稳地托起。
陆轻禾冷的彻骨的身体似是找到了滚烫的暖炉,贪婪的吸取着热量。
一丝淡淡的沉木香萦绕在鼻腔,让陆轻禾原本沉下去的求生意志再次涌现。
这个味道,这个感觉,好熟悉啊……好像以前哪里感受过。
昏昏沉沉中,她失去了意识。
顾淮辞抱着怀中的人,快步朝着救援车辆过去,眉宇间是化不开的凝重。
在江承安说陆轻禾想要与他见面时,她的资料就第一时间送到面前。
顾淮辞从未想过要让一个女人玩命,也不想参与进两人之间的情感纠葛,本想让她知难而退,却不曾想她如此执拗,为了拿下比赛紧追不舍,又在胜利就在眼前时,放弃了唾手可得的机会。
这个女人,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
不知不觉间,顾淮辞收紧了抱着她的手臂,“这条命,阎王可还收不走!”
将人放上救护车后,医生开始急救。
顾淮辞却听见陆轻禾低声呢喃:“救人”、“救江承安”……
他眼神复杂的看着彻底昏死过去的女人,精致的晚礼裙布满泥泞的血污,精致的妆造狼狈不堪,可此刻的她……却好似在发光。
“神经,自己都要死了,还在关心别人的安危……”
他口是心非的骂了一句,可眼中却挂着他都未曾察觉的欣赏。
……
陆轻禾再次醒来时,鼻腔内充斥着浓重的消毒水味,四肢百骸传来彻骨的疼痛。
乔可可泪眼婆娑的拉着她的手,肩膀一颤一颤的:“你不要命了么?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要是出事,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陆轻禾脸色苍白,露出个牵强的笑容:“我这不是还活着么?我和你说过,现在的我比谁都要惜命,没有把握的事情我不会做的,只可惜……没有赢了比赛。”
她惋惜的垂下头,看来顾淮辞的这条线,行不通了。
“我可没看出惜命的样子。”
一道清冷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只见两道修长的身影从外面进来。
江承安穿着病号服,手臂和额头上缠着绷带,他身边一身西装革履、气度不凡的男人,恐怕就是顾淮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