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霁出府的同时,尚且不知“风暴”即将来临的江揽月,在赵霁刚离开梧桐院不久,就被江诗黎传唤去了长乐庭。
江诗黎往日连看都不想看到她,没事怎会传唤自己。
去了后才知道,是江家嫡母兰氏来了。
兰氏惯会做表面功夫,过来一趟自然要见江揽月的,不然被人说她这个嫡母偏颇。
江揽月过来时,里屋中大半月不见的母女二人,正在珠帘后说着话。
江诗黎靠在兰氏怀中,小声啜泣,述说着近日的苦:“世子已经好久不来我房中了,母亲,您说世子是不是当真嫌弃我了?”
“说什么呢,当年你小产后身子不好,世子一直命人仔细地照料你,也在为你寻觅各种良药。这段时间没来探望,只是因为事务繁忙。越是这样的时候,你可越不能使小性子,明白吗?”
兰氏年近四十,却依旧风韵犹存,看起来像是三十出头,一看就知在江家日子过得十分滋润,是被江沪生娇宠着的。
江揽月心中一阵发凉冷笑。
她想起了自己的娘亲,也就是江沪生真正的发妻。
娘亲本是平潭当地有名的清流之家千金,家境优渥,颇有才学。
为了和江沪生在一起,娘亲和外祖家斩断关系,同他私奔。后来江沪生进京科考,骗走了娘亲所有的积蓄。转头断了联系,娶了高门之女!
娘亲还以为江沪生在外出了什么意外,抱着襁褓中的她沿途上京寻找。
为了维持生活,娘亲什么苦活累活都做过,寒冬腊月给人洗被子,一双纤纤玉手洗得发脓发烂。为了赶出绣活,连眼睛也给熬坏了!
可谁又知道,娘亲也曾是富足千金,是曾经平潭的一代才女!
后来的一次山洪,让她和娘亲失散!
娘亲为了江沪生付出了所有一切,连被山洪冲走时,周身也仅有那一件旧衣。
想着受尽磨难,如今在外生死不明的娘亲,再看着眼前,这对过着富贵日子,还在叫苦不迭的母女!江揽月只觉得好生讽刺!
原本江揽月只是心里冷笑,表面还很平静的,可这时……当她余光突然看到兰氏腰上挂着的一块儿宝玉,她再也稳不住了!
江揽月身子微晃,一把扶着旁边的柱子,瞳孔骤缩,眼圈阵阵发红,手指甲都要几乎嵌进了肉里!
那是娘亲的玉!
娘亲曾告诉过她,她有一块儿宝玉,还画给她看过。
因是外祖父说这个玉对娘亲很重要,千万要小心保管,是以那时即便是供江沪生科考,娘亲也没有拿出来。
本以为真的丢了,娘亲因此自责难受了许久,此刻江揽月才知道,原来是江沪生偷走了家传宝玉!竟还给了兰氏!
江揽月攥紧双手,看着这对母女的眼神越发泛冷。一股愠怒从胸腔里几欲溢出……
“揽月来了啊,怎么一直杵着不出声?快过来啊。”兰氏似才想起她,朝她招手,瞅着她那身形晃动的样子,以为外室女没见过世面,在嫡母跟着也害怕呢!
江沪生可不敢说出江揽月的真正来历,兰氏只以为江揽月当真是外室所出。
江揽月赶紧低下头,恢复成了往日木讷胆怯的模样,规矩地给嫡母行礼。
她刚来的时候就说过话了,哪里是不出声,兰氏不过是故意晾着。
这些后宅妇人的软刀子,可是最厉害的。
刚进来兰氏就拿出了带来的一应贵重物件,当然不是给江揽月的,而是给江诗黎。可早不给晚不给,偏偏挑着她过来了才给。
摆明是想树立江诗黎的嫡女身份,也是打压江揽月,让她知道知道,她的命运掌握在谁人的手里。更是提醒她别在赵霁身上生出不该有的心思。
“诗黎,别多想了。瞧,这是大长公主刚送来的,还是公主殿下记挂着你。”兰氏命人拿出一匹精致的外藩绸缎,一看就是贡品。
大长公主是先帝的长姐,在西凉皇家是有一定分量的。
只是大长公主因为夫君和孩子的接连离逝,独留一人,久居青灯古佛,性子也是极其冷傲孤僻。是以很少出现在人前。
但奇怪的是,大长公主和谁都不亲近,却是从前年回京,一次宫宴偶遇到兰氏母女后,和她们俩人极其投缘。
特别是对江诗黎,那是格外的疼爱。
也因为江诗黎身后有大长公主在,她卧病在床这么久,端王府也不敢动她的位置,除了那几个以前就有的妾室外,赵霁身边连平妻和侧妃都不敢纳。
不过这是江诗黎的事儿。
江揽月对这位素未谋面的大长公主不感兴趣,那也是她这辈子都不可能接触到的人物。
她只想活命,想找到失散的娘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