积了满地的菱花片儿渐次消融干净的一个中晌,泱泱搬了张圈椅,坐在庭院里晒太阳,她仰面闭上眼睛,自苍穹洒下来的光芒跳动在睫根,睑上一片亮堂堂。
阿元推动双轮椅轱辘走到她身边,伸手碰了碰她额上将好未好的伤痕,轻轻问,“在想什么?”
“在想,”泱泱没有睁眼,那张瘦瘦小小的脸上未露丝毫情绪,只是嗓音有些沙哑,“被洮氏家主掳去河西,安上洮泱这个身份之前,我……又是谁。”
这句话响起的同时,阿元眉心猝不及防跳动了一下,她微扬唇角强扯出一抹笑,“怎么突然琢磨起这个了?”
许是暖阳灼面,泱泱捋开一方丝帕盖在脸上,低低唤了一声阿元,“我昨儿个夜里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我有两个阿弟,一个痴痴憨憨像个永远也长不大的孩子,我将他带在身边,衣食住行亲力亲为,甚至还将他送去了整个大煜最好的学堂、受最好的夫子教诲,可有一日,他被人强行带离了我身边,再有他的音讯,便是他死了……”
“我为他哭干了眼泪,在乱葬岗上翻遍野尸,还有位年迈的阿嬷因他猝然离世难过的一夜白了头,就在我以为我们这辈子阴阳两隔再难相见的时候,他却又穿一袭无瑕白袍,顶着副陌生面庞出现在了我面前,只是那时……他喊别人长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