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缉事厂番子带着从自家主子那儿匀来的底气,气势汹汹叩开长公主府门的时候,宁长公主正跪在装有菩萨金身的佛龛下,为魂归黄泉的阿娘诵往生经。
如果说这个世界上,有教欢喜最难堪、最不想面对的人,那么一定是眼前这一个。
十四岁那年,他被打到浑身瘫软由着太后娘娘压在身下的时候,自一重又一重雪白纱幔外慌慌张张闪过的宁长公主,是他如何被她阿娘玩弄猥亵的第一个见证者。
尊严由人践踏进泥泞里还不肯罢休的屈辱往事被贤身贵体的金枝玉叶瞧了去,到底是有些抬不起头来的,但偏偏总有那么一两件避无可避的事,推着他走到她跟前。
卸下佩戴在腰间的短剑扔进身后番子怀里,缓步靠近装有菩萨金身的佛龛,敛容肃色收襟颔首,冲端跪在佛龛之下的女贵人诚心实意道安。
恭敬却一点也不怯懦的清冷嗓音自后传来,宁长公主头也没回,冷笑一声嗤道,“好些时日没见厂公了,真真儿稀客,不知今日大驾光临,所谓何事,难不成也是为我阿娘,为从前施您雨露恩泽的太后诵往生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