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物,短短两个字,却有凭空撕裂肺腑的力道,须臾就将胸腔揉搓的粉碎,如同溺水般的窒息感席卷而来的刹那,江江觉得头顶的天也在旋脚下的地也在转,整个身子沉的像是被一双无形的大手压住肩头死命往地底下按一样。
看她仓皇失措踉跄不稳的模样,禁中娘娘牵动嘴角露出一抹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明明是想要趾高气扬的嘲讽眼前这个被所有人关心也同时被所有人不约而同隐瞒真相的女子,可一扬唇,牵出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的同时,也将满面绝望和痛苦一并牵了出来。
似恼自己的不争气,禁中娘娘耷拉下脑袋看向自个儿脚上缀有白布的绣鞋,噙着哭腔开口:“三月初三上巳节那夜,小喜于金銮殿中见过陛下以后,又绕进内宫见了我,那夜他没穿外袍,只着一件薄薄的里衣,褪去权宦象征的黑衣蟒袍,他干净的仿佛一个富贵门第里走出来的书香儿郎,同我未寻到他之前想象中的模样简直如出一辙……”
“他披着银月清辉站在院门外问我有没有八珍梅,我以为他只是来向我讨蜜饯吃的,可当整整三大罐八珍梅都被他狼吞虎咽的塞进肚子里后,他却对我说……”
“说此一去千山万水前路难卜,若他落得个尸骨无存的下场,烦请我走一趟东缉事厂寻件他的旧衣,在开满白芍花的地方为他立一个衣冠冢,他说他怕不起墓不入轮回,永生永世只能在遥远的异地他乡做孤魂野鬼,我问他此生已经这样苦了为何还惦念着要入轮回,他答……”
“‘下辈子要做阿姐真真正正的阿弟’,我知他口中的阿姐不是我,下辈子不是,这辈子……也不是,哪怕这辈子老天爷已提前教我做了他血脉相连的真真正正阿姐,他亦不认老天爷安排,固执的把我看作外人,把你看作命定的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