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月红重新开口。
“第一,凶犯是女性,30-35岁,新寡妇或夫妻生活不美满,受过家暴,曾经来县衙报案过,但县衙给出的结果,她不满意。”
“根据案册,死者都是男性,致命伤都是胸膛,也就是心脏的地方,说明凶犯被男人狠狠欺骗过。至于她行凶愈加凶残,从未考虑过收敛,是因为在她眼里,县衙没有用,是一群废物。”
她指着地图上刚刚画好的三个圆圈。
“第二,死者死亡地点规律,都在此圆心点三六九公里内,相隔距离均匀,她肯定要提前考量,一定会经常走动这些地方,且频繁出现不会被怀疑,因此她有一份固定的生计,这份活计应该是凶犯近期或者三个月内才做的。”
“所有现场里,除了乞丐外,桌上必然会有茶点,且多是卖相素雅,味道清淡,说明她执着想要享受,这种多见于没钱或者钱不多的人,这也是我倾向死者是女人的原因,其次死者在死前都洗过澡,若是见到男人,谁会特意回去清洗身体,除非对方是女人,还是有过男女关系的女人。”
“第三,凶犯未出嫁前,家庭不太好,从小在街坊邻里的闲话中长大。凶犯目标是年纪偏大,普遍已经当爹的男性,有明显的仇恨父亲思想。幼年受过父亲打骂,或许险些遭受侵犯,母亲在花巷做过,所以她在行凶的时候,下意识地将身体当作了降低死者警惕性的武器。”
“她之所以行凶,应当是受到了刺激,但从给死者洗澡,以及分尸的残忍,也许说她解放了天性更为准确,如父亲和家暴她的丈夫死亡或者残疾。”
“我更倾向是残疾,如果这两类对她影响至深的人死亡,她不会这么偏激。”
跟着宋月红的语速,张勇眼睛越来越亮。
而一旁的陈小平已经惊呆了,逐渐崇拜宋月红,自发跑走倒来了一杯热茶,殷勤放在石桌上。
“多谢。”宋月红轻抿一口,呼了口气,提到所有尸体洗澡的缘由。
“关于洗澡,我想或许是和凶犯的经历有关,她在母亲的影响下,选择在和死者欢爱的时候,在他们沉浸其中后,杀了他们。至于身体有过清洗,我倾向于凶手既讨厌用身体做筹码,又无力改变,只能以此来给自己一个安慰。”
张勇有些五味杂陈,晚上巡逻这么多次,怎么这次突然捡回了一个这么有能耐的?
难道真的是船到桥头自然直?
陈小平不知道敬爱的捕头心思多么复杂,他目光灼灼盯着宋月红,“你有什么建议吗?”
宋月红把玩手里的茶杯,垂眸。
“我建议优先搜查圆心周边符合条件的女人,而且她最近在街坊邻居的评价里有了巨大的变化。比如孝顺、贤惠等。”
张勇闻言,不再犹豫,看了眼陈小平后,急匆匆地离开了。
是骡子是马,就看能不能找到符合条件的女人了。
见人走了,宋月红也起身,伸了个懒腰,瞧着欲言又止的陈小平,“你怎么不去?”
陈小平挠挠脸,不好意思,“在我们捕头没有回来前,我得看着你,免得让你跑了。”
宋月红摆摆手,“放心,我有求于张捕头,不会离开的。对了,我饿了,可以吃饭吗?”
一天过去,只喝了一碗清粥,能坚持到现在,都是为了能尽快表露能力。
再不吃东西,她就要二次晕过去了。
“这个行,我带你去我们县衙吏厨吃。”
陈小平松了口气,只要不吵着离开县衙,一般的要求都能满足。
他们去吏厨时间比较晚了,厨房大娘也回家了。
面对空荡荡的厨房,两人面面相觑。
最后,陈小平眨眨眼,“你不嫌弃的话,我给你下个面条吧。”
宋月红求之不得,一点都不带磕绊,“多谢。”
一阵忙活后。
终于在小半个时辰后,两人吃上了素面。
陈小平三两口吃完面,盯着宋月红吃完,立即送上一杯热茶,带着几分殷切。
“我有个问题。”
宋月红抬了抬眼皮。
陈小平露出一口大牙,“你去监牢看了三个同伙嫌犯,可后面的分析从没提过他们,那你为什么要去看他们,还搞了个测试?”
宋月红抬头,“肯定我的想法而已。”
三人的反应基本相同。
提到钱的时候,反应极小;提到疼惜和享受时,卖货郎的反应极大,说明他很喜欢和凶手之间的关系,而提到独占的时候,卖货郎极快地看向了龟公和药徒。
说明他知道享受的这个女人,是个有夫之妇,或者同时和多个人有关系。
至于反应半大的龟公和药徒就是个幌子,凶手和他们接触必然不多,多数也是身体的交易。
这个案子她必须破,这样才有出路。
或者还能让她在这个陌生的时空,马上就有一份稳定的收入。
只要……
宋月红垂眸盯着碗里的倒影,只要张勇真的是按照她的分析去找的凶犯。
陈小平见状,下意识撇了撇嘴,收了碗筷,就带着宋月红回到刚才的后院去了。
但还没回到刚刚的院子,半路上就被张勇拦住了。
“找到了,但符合你条件的有两个人。”
陈小平惊呆了,“真的找到了?太厉害了吧!”
宋月红也忍不住欣喜,垂落在身旁的双拳松松展开。
可笑容还没展露,又被张勇的下一句话给憋了回去。
“大人要见你。”
“不用先去看凶犯吗?”宋月红奇怪,找到符合条件的凶犯有两个,说明有一个是错的。
现在该去确定哪个是真的才对啊。
张勇瞪了眼兴奋的陈小平,下巴朝着院子外面点了下。
等陈小平了然离开后,他才开口。
“请。”
宋月红知道她现在无法拒绝,更没有资格拒绝齐安县地位最大之人的召见。
看着张勇离开的背影,深深呼吸了几口气后,缓和心中的紧张和兴奋后,她跟了上去。
或许。
这也是她的机会。
出奇的是。
齐安县的县令大人和她所想的不一样,不是瘦巴巴的中年人模样,也不肥头大耳。
他低着头,在书案后处理文册,声音低沉磁性,带着莫名的韵律。
“你就是张捕头说的,那个仅凭案册和简单问答,就能推测出凶犯的神人?”
男人终于抬起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