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和白知州脸色骤变,“你这话什么意思,难道我们贪了你的嫁妆么。”
白莞柔柔一笑,一副毫无心计的样子。
“女儿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我生母原给我留了嫁妆,再加上皇后娘娘赏赐的,数量不小,担心路途有失。”
“不如今夜就归还给我,让我自己看管。”
白知州脸色黑如锅底,“你娘都仙逝多少年了,何曾给你留下什么嫁妆。”
“父亲怕是不知,娘亲临终留下遗言,亲口说了,当年她嫁入白府带来的嫁妆全都留给我来日出嫁。”
“进宫前我去库房点过,至少还有三十箱。”
“若是少了一个鞋面,只怕都算不清,我还得进宫禀明皇后娘娘,请她彻查此事。”
白莞事事拿皇后和生母做借口,说得他们哑口无言。
白知州被气得浑身哆嗦,“你怎会如此小气!我把你养这么大得花多少钱,你娘留下的那些东西哪够!”
他养她什么了?若她没记错,三年前她得了时疫,他们便迫不及待把她丢到偏院,再也没给过一口饭一口水。”
若不是她命大,怕是死在那个地方也未可知。
“父亲误会,若是给您或是留在府里,我自然没意见。”
“可皇后娘娘下了懿旨,要将她的赏赐和我的嫁妆摆在一起,方显皇室气派。”
又是皇后!
白知州虽然生气,却也拿她无可奈何。
“你别觉得你现在嫁给太子有什么了不起的,太子好不好的起来还是两说,来日你没处可去,你别想再回白府!”
白知州早早就站了三皇子的队,此时更是对和白莞撇清关系迫不及待。
白莞淡笑一声,“我既然嫁作人妇,自然与母家不再相干。”
王氏拉住白知州,怕他冲动误事。
王氏挤出一个笑容看白莞,“莞莞,我的好女儿,你日后嫁入东宫享不尽的福气,你还怕没有钱花么?”
“可怜你妹妹只有那一点嫁妆,你若非要你母亲的嫁妆也行,你就把皇后娘娘赐给你的都给婴宁。”
呵!这算盘珠子都快打她脸上了。
白莞听得只想翻白眼。
但她没将厌恶显露半分,只是咬着下唇说:“我倒是没意见,只是皇后娘娘知道了怕是要不高兴。皇后娘娘赏赐的东西程内官皆有记载,只怕回宫要查。”
“你有那么多东西,给你妹妹一些怎么了?我真是养了个白眼狼!”
白莞早有预料他此时会动手,轻松躲闪。
“爹爹若把我打伤了,皇后娘娘怪罪下来,我替你求情也无用。”
白莞垂眸:“我只是来跟父亲母亲说一声,回头皇后追问起来,你们也不至于太狼狈。”
言罢,白莞扬长而去。
白知州摔了毫笔,气得脸色发青。
王氏不仅生气,还很害怕。
林氏的嫁妆她拿了不少去典卖,还有些被她弄坏了,这下上哪儿赔给白莞。
“老爷,您快想想办法,那些嫁妆哪里还找得回来啊?”
白知州沉下脸,“还能怎么办,用婴宁的嫁妆补回来。”
“那不行,那是咱们给婴宁准备的!”
王氏一个劲的求饶撒娇,最后也没能让白知州松口。
若是从前,白知州还真不会搭理白莞的话,可如今的白莞……
白知州不由得怀疑,白莞是不是跟他犯冲?
听着外面进进出出的声音,白婴宁以为是王氏给她拿来了新的嫁妆,得意地出去看。
没想到门外的人却是往外搬箱子,都是那些王氏一早就为她准备好的嫁妆。
“你们干什么!谁允许你们搬走的!”
白婴宁恼羞成怒,抓着其中一个下人质问,“你们做什么?都反了么!我要去告诉母亲,将你们全都打发出去做苦工!”
“二小姐,这就是夫人和老爷下的令啊。”小厮们苦着脸,“您要跟夫人怎么说都成,先让我们把活干完,否则大小姐那边……”
又跟白莞有关。
白婴宁松开手,望着白莞院子的方向。
再次回到白府,白莞心里只有厌恶。
一推门,便是满地的杂物。
她还没嫁出去,王氏就迫不及待让她腾屋子了,公然把她的住所当成杂物间。
白莞正欲叫人来把这些东西都丢出去,却听见屋外有隐隐的啼哭声。
谁?
她的院子早就没人伺候了,是谁在这里哭。
白莞左右瞧了瞧,拿上一个烛台往外走,循着哭声找到屋后。
只见惨淡月光下,一个穿着婢女服饰的女孩正抱着她的衣裳哭泣。
“你是谁。”
听见她的声音,婢女连忙抬起头,错愕不已。
“小姐,您回来了!”
婢女欢喜地站起来,擦去满脸泪水。
白莞看清她的脸,心下百感交集。
她认得眼前的人,这是莺红,白府最不起眼但最忠心于她的婢女,前世莺红一直伺候到她出嫁。
她嫁给翟牧舟后,他便以自己要亲手照顾白莞为由,不许她带任何婢女小厮进宫,她死的时候连莺红在哪都不知道。
月光下‘旧人’相见,白莞心里格外感伤,因此一言不发。
莺红却误以为她是不高兴了,连忙告罪,“小姐饶命,奴婢并非有意叨扰。”“
只是奴婢今日洗到一件小姐的旧衣,实在太想念小姐了,才忍不住哭了……”
然而白莞并未责罚她,只是伸手将莺红扶起。
“起来吧。”
“小姐……”莺红眼里还噙着泪,有些受宠若惊。
她擅自跑来小姐院里哭,小姐竟然还放过她了?
小姐对她真好,莺红又想哭了。
白莞用自己的帕子给她拭泪,“莺红,我记得你以前是伺候我的,后来为何去了洗衣房。”
“是夫人说我八字与小姐相克,所以让我去洗衣房避煞。”莺红一咬牙,又跪在地上,用力地磕了三个响头。
“小姐,奴婢若真的冲撞您,便是死千百次也不足惜。只希望小姐出嫁后平安顺遂,无病无灾,幸福一生。”
白莞看得鼻酸,什么八字相克,分明是王氏不想让人伺候她,所以打发莺红离开。
“你是软骨头么,为何动不动就跪。起来吧,去收拾收拾,我要你做我的陪嫁丫鬟。”
依照礼制,她可以带两个陪嫁丫鬟,不过这府里再没别人能得她信任,带个莺红足够了。
“小姐,您真的要带我进宫?!”莺红欢喜得要疯了,差点忘了规矩,一蹦三尺高。
“今后奴婢生是小姐的人,死是小姐的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