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沈清晚便被警察带进了看守所。
警察们询问她事情经过,她只是麻木坐在椅子上,呆呆看着头顶亮的刺眼的灯。
肚子还在疼,准确的说,她浑身都好痛。
那个小生命只在她肚子里呆了两个月,没来得及看一眼这个世界,甚至没被她这个不负责的母亲感知道……
警察看见她这幅样子,不耐敲了敲桌面:“沈小姐,不老实交代案情,你可能会被从重处罚。”
沈清晚听见这话,却只是牵了牵唇角:“我说我没有,你们信吗?”
警察盯着她,一语不发。
沈清晚的心冷寂得像是一潭死水。
陆明宴没送她去医院,直接让人用凉水将她生生泼醒,送来警局。
所以她进来时就已经知道,自己怎么说一点都不重要。
陆明宴是陆家的继承人,京圈谁都惹不起的太子爷,真正意义上的只手遮天。
他想放过她,警察便不敢带她走,他不想放过他,那么哪怕她无罪,也会被达成有罪。
警察们对视一眼,也不再废话了,直接把她带去了女犯们住的宿舍。
沈清晚被推进去,险些踉跄摔倒。
宿舍里,几个样貌凶狠,膀大腰圆的女人盯着她,眼神不善。
“呦呵,这就是那个抢了别人老公,还把人给撞死的小婊子?”
一个满脸横肉的女人带着一脸讥诮的笑朝她逼近,直接伸手扯住她头发,一脚踹在她膝盖上:“听说还想借着孩子脱罪,结果那个小畜生还掉了?”
“老天真是开眼,像你这种贱人,死在牢里都是活该,还敢嘴硬不认罪!欠收拾!”
沈清晚浑身发抖,踉跄跪倒在地,感觉小腹那股痛意更重了,一路痛到胸腔。
这也是陆明宴逼她认罪的手段吗?
他就那么想让她去死?
“是宁雪琪陷害我的!她才是那个贱人!”
“是她害死了我的孩子!是她害了我!”
她眼眸一片血红,一把推开那明显来意不善的女人:“我没有罪!你们凭什么抓我!放我出去!”
“陆明宴,你就是个蠢货!彻头彻尾的蠢货!为了那个绿茶亲手害死自己的孩子!被人玩弄于股掌之中还自以为深情……在她眼中,你就是个彻头彻尾的舔狗!”
沈清晚眼中一片猩红,精致苍白的脸一片狰狞,满含恨意。
“草拟吗的,都到这了还敢横?发什么疯?以为自己还是什么人物了?就是人家陆少的一条狗!”
刚刚拽她头发那女人一脚踹在她小腹,而后踩着她手指恶狠狠开口:“给她点颜色看看,看她还敢不敢喊冤!”
十指连心,锥心的剧痛传来,让沈清晚本就毫无血色的脸又白了一寸。
“我就是冤枉的……你们凭什么打我?”
“放我出去!我明明什么都没做,凭什么要这么对我!”
明明牢房门外就站着狱警,可是他们对她的惨叫充耳不闻,只是背对铁门漠然站着。
几个女犯狞笑着逼近她:“凭什么?凭你就是个该死的小贱人!”
她脸上重重挨了一耳光,几人七手八脚将她按住,把她的头硬生生按进马桶中。
馊臭的水涌进口鼻,沈清晚几欲作呕,挣扎得更加厉害。
凭什么这样欺负她!
凭什么她就要这样逆来顺受!
“滚开!”
她恨到了极点,一脚踹在为首那人的膝弯上,抓起旁边装了屎尿的水桶,狠狠扣在那人头上!
“呕——这贱人还敢动手!”
“给我往死里打!”
她的脑袋被重重撞在地上,眼前顿时一片血红。
“卖B的小婊子,还敢跟老娘横!今天就让你知道你他妈算个什么东西!”
沈清晚意识模糊,只是凭借着本能对那些人撕咬踢打。
可她的反抗只换来更重的殴打,她们的拳脚落在她身上,狠狠踹着她痛到麻木的肚子,头发连着头皮被拽下来,疼得透彻心扉。
好痛——!
她从来都没这么痛过,可比起肉体,更痛的却是心……
他真的想让她死,要她用自己的命给她的白月光赎罪。
沈清晚浑浑噩噩躺在地上,满身秽物。
小腿忽然传来一阵钻心的痛,其中一个女人举起铁凳,狠狠朝她的腿砸了下去。
她顿时眼前一黑,清晰听见了骨头断裂的声音。
耳边的声音变得格外嘈杂,是狱警推开了门:“你们在闹什么!住手!不准打架!”
沈清晚想说些什么,却痛得连嘴都张不开。
眼前一黑,她骤然失去了意识。
五年后。
“9718号,你的刑期结束了,希望你出狱后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管教将沈清晚的随身物品,还有她劳改的报酬交给她:“你可以出去了。”
沈清晚低头站在办公室,脸色憔悴,眼神空洞。
电视里却忽然开始播放新闻。
“陆氏集团总裁陆明宴疑似与宁氏集团千金地下恋情……”
她身体陡然一僵,回头看过去,便瞧见高大男人小心翼翼护着一个女人上车,眉目依旧俊逸,却多了几分沉稳。
他身旁站着的女人同宁雪琪有几分相似,身上盖着男人的高定西装,小鸟依人般靠在陆明宴怀中。
那是宁雪琪的妹妹宁若雨,没记错的话……五年前似乎刚在娱乐圈出道吧?
她无意识抚摸着小腹,逼着自己神色自若转开目光,心脏却泛起一股揪痛和讥诮。
说着多爱宁雪琪,在她死后,又和她的妹妹纠缠不清吗?
说起来,她跟他还没有正式离婚。
不过她这个早被遗忘的“陆夫人”,哪里有人在意呢?
五年前,她只在看守所带了三天便被定罪,判处有期徒刑五年。
沈家没有人理会,更没人给她请律师,她像个行尸走肉一样在这里呆了五年,无人问津。
偶尔有为宁雪琪抱不平的人来找麻烦,她一开始只能挨打,到后来也能发了狠去反抗,逐渐就没人管她了。
但看守所那一场架让她的腿落下了残,一到阴雨天膝盖就痛得要命。
虽然看不出来异常,可她再也不能剧烈运动,也再不能跳舞。
可就算腿不断,她也没办法跳舞了,她嫁给陆明宴之前,是国内很有名的舞蹈家,后来她是不能抛头露面的陆夫人,而现在,她是个有案底的过街老鼠,没人会给她一个舞台跳舞。
“谢谢管教。”
沈清晚哑着嗓子开口,声音嘶哑难听,双手接过那只装了随身物品的环保袋走出去。
她没有家人送的衣物,也不能穿着囚服出去,只能换上那条已经被洗干净,又放的泛黄的白裙。
裙角还带着很难察觉的暗红,那是那个孩子留下的痕迹……
这五年她无数次觉得自己这样死了算了也好,可是她还没有弄清真相给自己一个清白,还没给那个无辜死去的孩子一个公道,她不甘心!
天上同她入狱那日一样下着雨,她一瘸一拐走出监狱,却看见一辆熟悉的迈巴赫停在门口。
沈清晚的脸色刷的一白,下意识踉跄后退,后座车窗却被摇下,露出一张冷硬凌厉的脸。
陆明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