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室。
棠浅靠着墙壁,养精蓄锐。
突然间,巨大的敲门声将她惊醒,她还没来得及看清,脸上就挨了一巴掌。
紧接着是棠鸢声嘶力竭的质问:“你还要祸害我多久!棠浅你为什么就不肯放过我!”
棠浅抬眸。
棠鸢赤红着眼,尽管她极力忍着泪,但还是没忍住掉了下来。
“棠浅你为什么就不能去死?我的人生已经因为你陷入了绝境,好不容易看着点希望,你却又要来搅局!我上辈子到底欠了你什么,你要这么折磨我?”
棠浅没有发怒。
看着眼前哭得撕心裂肺的妹妹,她叹了口气。
“棠鸢,你很清楚该恨的是谁。”
棠鸢梗住,直勾勾盯着她:“我为什么不该恨你,要不是你招蜂引蝶……”
“真的是我招蜂引蝶吗?你很清楚这只是棠明德的借口!”
棠明德总是以一个又一个的理由,迫使她们对立,想看她们自相残杀。
如果她真中计了,那才是真正的愚蠢!
棠鸢哭着笑了:“就算是借口,但你是得利者,我除了恨你,我还能做什么?”
她捂着脸痛哭。
好似要把这些年受过的屈辱全都哭出来。
她能做什么?
她从出生就任人摆布,那些人在她身上留下的痕迹,生疼生疼,好似要将她全身的骨肉都剜出来。
每过一次,她觉得自己好脏。
真的好脏。
就在她快被绝望杀死时,始作俑者告诉她。
她所受的屈辱都源于跟她一个模样的姐姐,源于和她最亲近的血亲。
因为姐姐卖弄风骚,招蜂引蝶,害得她必须承受这些非人的对待。
她怎么能不恨?
她如果不恨,就没办法活下去了。
棠浅眼眶泛红。
双生子,疼痛如影随形。
她痛得撕心裂肺,她也感同身受。
棠浅上前,将棠鸢抱在了怀里。
好似还在妈妈肚子里时,她们最亲近的距离。
“你喜欢程硕是吗?”
她轻声问道。
哭得忘我的棠鸢明显一怔。
她哽咽着:“你又想做什么?”
她瞪着她,是明晃晃的敌意。
棠浅觉得好笑,替她抹掉眼里的泪:“帮我逃出去,我把他让给你。”
棠鸢不敢置信:“让给我?”
“对。”
“只要你帮我逃出去,他就是你一个人的。”
棠浅说得果断,不像是作假。
棠鸢摇头:“不,不,你是骗我,你只是想制造逃跑的假象,好让程硕正视自己的真心。”
她不相信棠浅会有这么好心。
看着魔怔的棠鸢,棠浅轻笑了声。
细微的笑声令棠鸢更崩溃,她红着眼掐住她的脖子:“你在嘲笑我对不对!”
喉咙被扼住,但棠浅却感觉不到她的力道在加深。
棠浅眸光溢出水光:“棠鸢我不会嘲笑你,我甚至没有恨过你,我说的话是发自肺腑。”
她的泪滑落,滴在棠鸢的手背。
温温的,却灼得棠鸢松手。
她后退几步,半晌后,苦笑一声。
“为什么?”
“我有必须完成的事,而你的追求也只是程硕,所以你帮我离开,我把程硕给你。”
从此以后,天高海阔。
他们再无相见之日。
棠鸢直视着棠浅的眼睛,明明如出一辙,但她却好像是在看另一个人。
她抿唇:“棠浅,你在施舍我。”
棠浅叹了口气:“我更希望你能遵从本心,而不是只想找个依靠。”
“什么意思?”
“小鸢,你不是我的替身,也不该被囚在我与程硕之间,你是自由的。”
棠鸢张张嘴,喉咙却堵着说不出话。
她是自由的。
这么美好的一句话,竟然是棠浅给她说的。
好讽刺,好荒唐。
她别过头,固执己见:“你别想我离开程硕,不过是做你的替身,我做惯了,我不会在乎的。”
她满是血丝的眼,惶惶不安:“棠明德给我取名叫棠鸢,注定我这一辈子要活在有你的深渊里,既然如此为什么不选一个好的去处?”
听到这话。
棠浅罕见动怒。
她走到棠鸢面前,抬手,响亮一巴掌。
“小鸢,不要妄自菲薄,前半生我们没能力去选,但现在我们可以。”
她一字一句:“鸢,是鸢飞戾天,你有属于自己的天地,不要让过往束缚着你。”
鸢飞戾天。
棠鸢眸光微睁:“你真的这么想?”
“是。”
棠浅握住她的手:“送我走,我不会再出现在你们面前,以我对程硕的了解,他会对你好,从今往后,是留是走,你自己决定。”
棠鸢有点乱,但她没有推开棠浅的手。
半晌后,她呼出一口浊气。
“我该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