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白玉台阶之下跪着的小太监,自十八岁手刃冷弧做了东缉事厂的新一任执事者后,替端立明堂的帝王干了许多帝王不能干的事,也杀了许多帝王不能杀的人,可即便如此,作为帝王的夙淮也从未有一刻原宥过这个四岁年纪突然闯入他与江江生活里的插足者,不过……
浮云朝露珠流壁转,当那个幼时得了空当便往江江跟前凑、少时寻了机会总要膈应他的小太监跪在地上不留余地的同他求骸骨归河西,胸腔里经年累月积攒起来的厌恶和芥蒂好像须臾之间就散了个精光。
小太监支起腰身,拽着衣领分向两侧,将裹在身上的漆黑色蟒袍褪至地上的摩挲声传入耳中,站在汉白玉台阶之上的帝王竟没来由的生出股子不忍。
理智没压下冲动,帝王对着汉白玉台阶之下跪着的小太监情不自禁开口,“勇冠三军的将相之才多的是,出类拔萃的死士也数不胜数,还有江湖中登峰造极独步天下的杀手可用金银聘,骸骨归西,何需你?”
虽是情不自禁,但话弦儿脱出齿缝的那一刹,帝王还是拼尽全力隐藏着不自觉溢在语气里的关切,但……
隐藏归隐藏,藏不藏得住归藏不藏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