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广紧张的看着面前的嬴政,此时此刻就连呼吸都是变得粗重起来。
他的脑海中,浮现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眼前刚刚结实不久的陈胜,平日里看着老实巴交、沉默寡言的,莫非是想要!?
吴广的猜测并没有错。
他自然是不知道,面前的人,可是早在一年前便驾崩于沙丘的嬴政。
自己所失去的,那便自己亲手再夺回来。
对于嬴政而言,是再自然不过的了。
更何况,哪怕面前的不是嬴政。
历史上的他和陈胜,最终也会走向这唯一的生路。
“秦法严苛,不循人情。天下之民,皆苦之久矣。”
嬴政说着这个的时候,那原本古井无波的表情,出现了一丝异样。
但此刻的吴广,哪里还听得出来这些。
“我曾听闻,始皇帝驾崩之时,曾传下遗昭,以长公子扶苏即位;然而此番,继位的不是扶苏,反而是始皇帝的小儿子胡亥。”
顿了顿。
嬴政将目光死死的望向咸阳所在的方向,那眼眸中隐藏着滔天的怒意:“扶苏从前的时候,因屡次劝谏于始皇帝,故而被调往河套。在河套,扶苏体恤将士,护边有功。胡亥继位之后,却是无故加害于他。不但如此,就连无辜的各位公子、公主们,也被胡亥残忍的杀害。”
嬴政越说,吴广的内心中就越是汹涌澎湃。
当他颤颤巍巍的抬起头来:“所以,胜你的意思是?”
“二世皇帝胡亥,阴谋篡位,残害长公子及诸位公子、公主,鱼肉百姓,霍乱朝纲。”
“大丈夫行于天地,上不愧于天地君亲,下不愧于黎民百庶。此刻君王不仁,百姓涂炭。我们此刻,当举此大旗,行此义举!推翻胡亥,该天下于清明!”
嬴政目光灼灼,紧紧的盯着面前的吴广:“此刻吾等,当入咸阳!”
最后一句话说完。
吴广已经是一屁股直接坐到了地上。
夜幕已深,吴广已经分不清自己脸上流淌的到底是汗水还是雨水。
他双腿发软,面色苍白。
脑海中轰鸣一声,完全的失去了思考能力。
“胜……你这是……你这是要造反吗!?”
嬴政一把将吴广从地上拉了起来,面对面的轻呼道:“便是造反又如何!?不造反是死,造反也是死!何不趁势而起,成者尚有一线生机!”
天空中再一次淅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
不多时,白日才刚刚放晴的天空,雨水再一次的倾盆而下。
伴随着电闪雷鸣。
吴广只觉得自己整个身体都是被冻僵了,他的嘴唇发白,语气也弱得几乎听不见了:“可是……可是……”
嬴政没有再给他继续犹豫下去的机会了。
他已经决定好的事情,普天之下就没有一人再能让他回头。
一如此前的设郡县,废除分封。
也一如此前征讨匈奴和百越。
正如他此前所说,造反不但是他和这群黔首们唯一的生路。
更是他向胡亥和赵高这群人复仇的唯一机会。
有朝一日,他要打入咸阳,重新的返回他的咸阳宫!
当着胡亥这个逆子的面,让他对所做的这一切,付出他应有的代价。
这是此刻,嬴政脑海中唯一的念头。
“人心所向,胡亥暴虐,已是引得天怒人怨,若吾等一起,天下黎民必是云集响应,届时何愁大事不成!?”
“若成,则你荣华富贵,从此享之不尽,不必再有徭役之苦,不必再有生死之虞!男子汉大丈夫,做事岂能如此瞻前顾后!?”
吴广低着头:“可是此事是吉是凶,尚未可知……”
很明显的,吴广的语气相较于此前的六神无主,一根筋的拒绝,已经逐渐的有所送动了。
而嬴政笑着,早有准备的他,从一旁拉来了一个人。
然后,将削尖了的木棍,直接抵到了他的脖子上:“听说你是卜者?”
“那你且说说,此次我的事业,到底能否成功?”
白日被嬴政直接抓过来的卜者,听了这句话,哪里还敢说些什么。
他本是附近一里的里老,粗通些卜算之数。
但是白日,嬴政却突然出现,就用手中这把削尖了的木棍,直接将他抓到了这里。
此刻面对嬴政的拮问,在生死的抉择下,结果便很明显了:“大吉!大吉!小老儿早就卜算过了,天神降下了预示,两位贵人的事业,定然能成功。”
可怜的卜者,原本连嬴政和吴广将要做些什么都不知道。
只能自顾的遵循着嬴政的意愿。
嬴政笑着望向旁边已经目瞪口呆的吴广:“你看,这下不就是大吉了?”
吴广叹了一口气,他知道今日自己就算是上了嬴政的贼船了。
当下只能是一拱手:“广此后,任凭兄长差遣。”
于是乎。
就在如此草率的情况下,举旗起义的计划,就这样被定下了。
然而,空有目标而没有计划,自然是行不通的。
不然,别说是推翻胡亥了,恐怕就连面前那两个全副武装的秦吏他们俩都是过不去。
这几日。
嬴政和吴广按照计划,私下联络了好就个绝对信任的同乡。
人都是怕死的,因为延期的事情,大家本来就焦虑不已。
就如当初嬴政劝说吴广那样,很快队伍便是从两人,直接发展壮大到了二十人。
而接下来。
便是行动的时候了。
……
数日。
随着洪水逐渐的退去,一行近千人,也将踏上出发前往渔阳的路途。
但是没有人因此而高兴。
因为还有数日,就是他们规定的戍边的日子了。
然而现在,即便日夜兼程、不眠不休,他们也需要足足半月,才能赶到渔阳。
注定已经误了戍边之期。
也就是说,等待着他们的,只有死路一途。
一路上,和嬴政和吴广一道同往渔阳的众人,都是显得格外的沉默。
哀怨者、绝望者、哭泣者,可谓是数不胜数。
而嬴政要的,便是他们的这种绝望。
毕竟人只有在最绝望的时候,才干做出一些,平日里根本就不敢做的事情。
又是数日奔波。
就在明日,便是他们规定该到达的日子了。
而他们即便是以最快的速度前进,也才仅仅走了一半,到达了大河。
而嬴政的计划,也是就此展开了序幕。
“大楚兴,陈胜王?”
嬴政看着面前的绸帕之上所书的大字,脸上的表情已经满是凝重。